簡知其實並不認識齊公公，只是從側面看出，這是個很有權勢很有本事，也很得主人信任的人。也不知道他有什麽了不起的名氣，更不覺得自己僥幸破除了齊公公的幻境是件多麽了不起的事情。

即便如此，他也承認，幻術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，只是一個障眼法，只是一個戲法。特別是自己帶出來的這件東西，更是清晰無誤的告訴他，所謂似真似幻如幻如真，以真為幻以幻為真。幻術其實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術法，若是境界高了，以幻為真憑空造物也未見得便不可能。

只是簡知自己覺得十分可笑，自己與他們比起來，算的是一個好人，他們與自己相比，與旁人相比，都算不得是什麽好人。

可是，自己這樣的一個好人，學的卻是毀滅的手段，他們那樣的惡人，使的卻是造物的手段。

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。

幻術在遠古時期是一門強大的術法，是最為強大的術法，那個時候，強大的仙人們憑空造物，演化雷電，摘星趕月，幾乎無所不能。

只是幻術化真對於天地元氣的需求極大，對於天地元氣的要求極高。到了此時，幻術真的就只是幻術而已。

再不見昔日的輝煌。

反倒是從前不為人知的小術開始大行其道，反倒成了道門正統。

下值出了門，看見外面巡弋的護衛們，簡知只覺有些恍惚。這些人，這些事，明明是才見不久，此時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。

許是這幻境並不是憑著自己的本事破的，許是自己其實並沒有破了這幻境，許是幻術額殺傷力並不僅僅是在幻境之中。

明明是同一片天地，明明相隔的並不是很遠，明明離的很近，明明早時還打過招呼…可此時簡知只覺自己與周圍的一切相隔開來，自己是一方天地，他們又是另一處所在。

好像自己還在幻境之中，好像自己人從裏面走出來了，可有什麽東西落在了裏面。

魏無忌見簡知出來，笑著走了過來。

不知是不是錯覺，簡知只覺他的笑容有些諂媚，覺得他的腳步有些迫不及待的味道。

魏無忌一邊不可置信的看著簡知，一邊笑著問道，“聽說你自己從齊老的環境裏出來了？”

簡知眉頭皺了一下，問道，“聽說？聽誰說的？”

魏無忌神情自然的說道，“大家都知道了啊！”

簡知有些不解，明明時間並不是很長，如何便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？

簡知淡淡的說道，“只是僥幸罷了，況且，也算不得是走出來了，倒不如說是他放手了。”

魏無忌似乎沒有感受到簡知的疏離，還是有些佩服的說道，“想不到你的心境竟是如此之好，道心竟是如此堅韌，倒是叫人佩服。許多人，便是那些習練術法的，除非是境界高過齊公，否則難以走出。”

簡知心裏隱隱有些不安，先前幾日，自己與他們已經有了些疏離，為何今日卻是突然變了顏色？若說是因為自己僥幸從幻境之中走了出來，簡知自己都不如何相信。

若自己都不佩服自己，如何能讓別人佩服自己？簡知自人不是那種極有魅力之人，也沒有本事讓人在一瞬間改變對自己的看法。

兩人剛說了兩句，盤鎮也走了過來，聽見簡知的話語，插口說道，“齊公的幻術已到了虛實相合的地步，你能走的出來，不管是因為什麽，在大秦，幾可稱得上是第一人。”

簡知終於確定，這兩個人的腦子只怕是出了問題，便搖搖頭說道，“你們是瘋了吧？還大秦第一人，我若是第一人那大秦豈不是沒什麽人才了嗎？”

見簡知不信，魏無忌說道，“你九不在大秦，自然不知道齊公的偉績。當年若不是齊公以一手幻術連贏三場奠定了勝基，只怕到了今日樓觀還猖狂著呢。”

簡知並非在秦國長大，對於魏無忌的崇拜並沒什麽認同感，更不可能感同身受，他的關註點在於魏無忌對樓觀的態度。

便如蜀國的青羊宮一般，加入今日青羊宮倒了，蜀國人便一下能忘掉青羊宮嗎？在他想來，樓觀封山也沒有多長時間，或是畏於秦王威勢只是表面上不提罷了。難道千年的護佑，還換不回一絲同情嗎？

簡知問道，“怎麽，你很討厭樓觀道？你不也是道士嗎？”

三人一同向外走去，一邊走著，魏無忌一邊說道，“道士又如何？這天下的道士多了，難道都是喜歡樓觀的不成？況且，這樓觀早已算不得大秦的樓觀，這道門也不再是護佑天下的道門了。我人族只能自強以求自立，只是一味的祈求仙人，又能有什麽用？”

“洪水滔天，道門管了嗎？便是不管，安心修行也便是了，偏偏還自逞修為妄自比鬥，毫不顧惜百姓。只因演示仙法或是比鬥，造成了多少的天災人禍？”

“久旱無雨，民不聊生，道門偏偏自矜身價，坐視不理。這樣就罷了，我大秦素與犬戎相連，每每戰事一起，死傷慘重。這些也就罷了，可這些戰事又有多少次是樓管的人在背後煽風點火？”

“我等秦人與樓觀相惡，又豈是不滿二字能表現的了的？且與他處不同，我大秦雖然教育發達，便是荒野小兒也盡能識字，這才是樓觀失敗的主因之一。”

簡知聽了更是不解，這又是什麽道理了？便問道，“只是識字罷了，緣何便如此說？”

魏無忌似是談性大發，聽見簡知發問，更是心癢難帶。於是便神神秘秘的問道，“人族自生而萬萬年，你可知道，為何前期一直緩緩前行碌碌無為險些滅種，但萬年前卻又飛速發展起來？”

簡知皺皺眉頭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，“不是因為天書嗎？”

魏無忌舉目四顧，神采飛揚，說道，“天書之前呢？所謂的天書是神人賜下以免人類傳承斷絕，也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。或者換一種說法，這天書的目的的確是一種傳承，一種人類記憶知識文化修煉的傳承。這些暫且不論，我只問你，為何傳承這麽重要？”

簡知聽到這裏，只覺得自己是瘋了，怎麽會想到和這個人討論這個問題？自己怎麽就想不開要去問這個？這些和自己又有什麽關系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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